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实则是。
沫糯颜也分不清玉可儿此刻最真实的心情。
对于一个背叛了婚姻，还将他与小三的孩子，来了个狸猫换太子，放到她身边抚养。
自己视若掌上明珠的孩子，到头来竟是自己的丈夫和小三的女儿，而自己的孩子却无缘看看这世界一眼。
这种事，全世界没有哪一个女人能承受得了。
沫糯颜想，玉可儿必定是恨狠了司津。
可当这个跟自己孕育了四个孩子的男人，有一天真的要死了。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了这个男人时，玉可儿的心情，除了恨，会不会还有些别的
走到花园花圃，玉可儿突然停了下来，盯着花圃里那些娇妍盛开的花儿看，“在我嫁到司家的前几年里，老宅的花园里，种了一大片的满天星，各种颜色的满天星。”
沫糯颜看着玉可儿，大眼里晕着浅浅的疑惑，不是很懂她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。
“满天星是我最喜欢的花。它没有牡丹尊贵，更没有玫瑰娇艳，甚至也不是什么昂贵稀有的花种。可我就是喜欢，没有原因的喜欢。”
玉可儿说着，拉着沫糯颜坐到了花圃旁的椅子上，背靠着椅背，眸光幽长看着前方，“司津知道我钟爱满天星，所以在后花园亲手种了一片，每日悉心照料培育，所以每一年的满天星开得都极好，极美。”
沫糯颜心襟微颤，盯着玉可儿。
玉可儿无意识的抓紧了沫糯颜的手，眼角微微的爬上一缕红，“这大概是他为我做过最浪漫最用心的事。也是我后来无数次妥协原谅的原因所在。我总以为他其实是爱我的，我自我欺骗，麻痹，将他所犯的错归结于每个男人都会做错的事。所以，只要他回心转意，把心思重新放回家里，放到我身上，我便不再计较。”
“刚开始，他大概也是觉得自己错了，对我很好很好，也承诺不会再跟那个女人联系。我信了。并且我真的原谅了他。你知道的，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，身为女人总是越发的敏感，一点风吹草动便能调动女人那颗侦探的心。我暗暗的观察司津，终于让我发现，他根本没有跟那个女人断绝联系。我跟他闹，他开始会哄着我，但他不再说会跟那个女人了断的话。这样久了，他连哄我一下都不肯了。我愤怒至极，便将花园那片满天星亲手拔了，一根不剩。”
“我以为拔了那些满天星，就能把他也从我心里拔掉。”
玉可儿红着眼看沫糯颜，面容苦涩自嘲，“可是在过去的那几年，他已经在我心里扎了根，我若是想拔掉他，就得承受得起连根拔起之后，心里破的那个洞的痛楚，我知道我自己在当时承受不起。”
“你知道吗糯颜？那时候，但凡他看一眼手机，我便以为是那个女人找他来了。他出一次门，我就会觉得他是去找她了。他每个夜不归宿的夜晚，我便整夜整夜的睡不着。心里的痛，根本没人能说。”
听到玉可儿的话，沫糯颜整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。
因为她，完全能体会到玉可儿当时的绝望和痛苦。
她是真真切切的经历过，而沫糯颜只要想到她家二爷要是也这样对她，她可能会痛死吧！
沫糯颜轻闭了闭眼，连想都不敢想有这种可能。
“我曾一度觉得，司津便是这个世界对我残忍的源头。一个男人若真想对一个女人狠，是真的会不留余地。就是你血溅当场，他也懒得看你一眼。”玉可儿悲哀道，“这些都是司津让我明白的。我爱过他，后来不爱了。我以为最差也是这样的结果。可是最后，我恨他。但是他死了，我还怎么恨。”。
沫糯颜眼眶酸涩，轻弯了弯嘴角看着玉可儿道，“那就放下。”
玉可儿双眼闪了几下，转头望着沫糯颜，“不论恨与不恨，从头到尾，受折磨的都是我！司津就是到死，也觉得自己没有错。”
沫糯颜将手放到玉可儿手上，没说话。
她知道。
司津死了，玉可儿不是不恨了。
只是这恨没了具体实在的依托，她觉得空。
而玉可儿的怨恨，除非她的亲生女儿“死而复生”还有可能消减外，将会深种在她的灵魂里，伴随她一生。
司津的死讯是在晚上九点过传来的。
沫糯颜觉得自己在经历过种种后，情感里的冷漠因子激增，导致她竟无半点感觉。
玉可儿一直在别墅未离开，大约也是在等司津的死讯。
等到消息终于传来后，玉可儿在沙发里怔坐了两三分钟，旋即突兀的笑了声，起身离开了别墅。
司津的死并非突然，司黎川已经提前将司津的一应后事事宜准备妥当，倒不会慌忙。
司津病重媒体是不知情的，直到司津死后，司黎川方让人将消息放了出去。
因为事前媒体全然不知道此事，得知消息，媒体圈也微微惊愕，纷纷开始通宵码稿。
司津的葬礼在两日后举行，现场媒体众多。
按理讲，身为司黎川的妻子，沫糯颜于情于理都该出席司津的葬礼。
沫糯颜也是打算出席。
毕竟，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，如今人已经死了，再多的计较反倒让自己不得解脱。
只是在葬礼前晚，夏嬿打开电话。
虽然没有明言不许沫糯颜参加，但话里话外都透出不想让沫糯颜出面的意思。
挂了电话，沫糯颜才觉得有些纠结。
比起死人，活人的感受就显得重要许多。
好在，司黎川也电话回来，主动提出沫糯颜可以不必参加明日的葬礼。
是以。
葬礼当天，沫糯颜便真的没有出面。
只是让南冥辰带翎时翎御去了。
不管如何，司津毕竟是翎时翎御的亲爷爷，去送送他，也是应该。。
自从司津死后，司黎川和司阳便再未回别墅。
待葬礼终于结束，司阳说要回老宅住几日，司黎轩和司清雪便陪老爷子回了老宅。
司黎川这才着了家。
沫糯颜担心他这几日因为司津的事都没能好好吃饭，他一回家，她便下厨做了几道菜，拉他到餐厅吃。
餐厅里。
司黎川穿着沉重的深黑色西装，西装内的衬衫和领带也都是全黑，短发规整得严肃而冷凝，那张冷峻的脸上是更深的寞寒和锐利。
沫糯颜坐在他对面，默默的给他夹菜。
司黎川也都吃了，全程没有跟沫糯颜说话。
吃完饭，司黎川上了楼。
沫糯颜在楼下客厅坐了会儿，也上去了。
走进主卧，沫糯颜听到淅沥的水声从洗浴室传出。
垂了垂睫毛，沫糯颜走到床边坐下，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，伸手轻轻的抚，满脸的担忧，“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。小豆芽，你给妈妈提个建议吧，妈妈该怎么安慰你爸爸，嗯？”
司津头七当天，司家上下聚到了老宅。
这次，沫糯颜带着翎时翎御和励远也去了。
只是她没料到，厉爵隐也在。
众人在堂屋客厅沙发分坐着，气氛仍有些凝窒。
沫糯颜担心的看着坐在主位沙发的司阳。
这是继司津死后，沫糯颜第一次见司阳。
司阳又瘦了许多，病了般，整个人萎萎的，抓着拐杖的手都仿佛没有力气般，虚虚握着。
她看着司阳。
而厉爵隐则盯着她，浓眉紧紧拢着。
司清羽脸色也带着虚脱的苍白，目光却震惊满满的在沫糯颜和翎时翎御励远四人身上游移。
司黎川容颜冷沉，似有非有的盯了眼厉爵隐，黑眸深凉。
作为家里的老大，司黎轩双手撑在大腿上，沉提口气，眯眼看过司黎川等人，率先开口说，“我明天就走。”
司黎轩话一出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转去。
司黎轩握了握掌心，看着司黎川，“我不在，家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。”
司黎川垂眼，微点了下头。
司黎轩深深看着司黎川，眼眸里碾过愧疚，“辛苦了。”
司黎川看了眼司黎轩，“你在外，多保重。有什么事，还有我。”
司黎轩抬手，用力抹了下双眼，对司黎川笑笑，“不错，还有你。”
司黎川盯着司黎轩。
司黎轩吐了口气，看向凝着他的司阳，抿唇道，“爷爷，逝者已逝，生者还要继续生活。您是司家的大家长，我们几个孙儿曾孙都看着您呢。”
司阳一一看过司黎轩等人，牵唇苦笑，“这个道理，用得着你们教么？都放心吧。”
“爷爷”
开口的是司清羽。
司阳看向司清羽，因为司津的缘故，他看着她的双眼里，少了几分犀利，“怎么？”
司清羽侧坐，面向司阳，眼圈一圈一圈蓄起红润，轻哽道，“我想搬出去住。”
“搬吧。”司阳说。
司阳答应得这样爽快，倒让司清羽怔了怔，瞪大眼盯着司阳，嘴唇轻蠕，“这里到处都是爸爸生活的痕迹，每一处都能让我想起爸爸。我怕我自己会因为想念他而崩溃。”
司阳微微沉默，说，“沉溺在悲伤中也不是个事，换个环境也好。”
“谢谢爷爷理解。”司清羽乖巧道。
司阳嘴唇抿直，看了眼厉爵隐，突然说，“爵隐，清羽父亲病逝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清羽的终身大事，你和清羽订婚也有几年了，不如挑个好日子把婚结了吧。”
厉爵隐背脊一震，紧跟着一颗心都冷透了，绷着脸盯向司阳，“爷爷，伯父刚过世，现在谈这些，恐有不合适。”
司清羽拉着眼皮，将一身的乖戾都藏了起来，现在的她，就像个刚失去了父亲的柔弱孩子，周身没有一点的坚硬。
“你和清羽结婚是她父亲死前的遗愿，你们早点结，他的遗愿也能早点实现，没什么不合适的。”司阳难得对厉爵隐板了脸，语气强硬。
厉爵隐猛地握拳，隐忍去看沫糯颜。
沫糯颜低着头，手里牵着翎御的小手。